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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半個在她胸口傷痕處,落下一個極輕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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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半個在她胸口傷痕處,落下一個極輕的……

宮宴散去, 呂雪瑩回到府中,心情不錯。

因中秋有拜月的禮俗,她回府後又隨自己的母親一起在庭院裏事先設好的香案前拜月祈福。

待到祭拜過月神, 呂雪瑩直起身子,無意一眼便瞥見二哥呂璋。

她偏頭望去,發現果然沒有瞧錯。

“二哥?”

呂雪瑩朝呂璋走過去,微笑著問, “你怎麽過來了?”

拜月是小娘子們的事。

按理說,她的二哥不應這會兒出現在這裏的。

呂璋看著走過來的呂雪瑩, 笑道:“有個消息想和妹妹分享。”

呂雪瑩微怔, 呂璋又引她走遠些去說話。

他們走到無人處。

呂雪瑩低聲好奇問:“二哥想告訴我的消息是什麽?”

“我收到堂叔的回信了。”呂璋笑著回。

呂雪瑩微訝:“堂叔?是……”

呂璋頷首, 呂雪瑩便曉得確實是她想到的那一位:如今住在清河郡,為清河大長公主駙馬的他們的堂叔。

當下又想呂璋所說的回信。

“二哥給堂叔寫信了?是有事?”呂雪瑩意識到那封信恐怕不簡單。

呂璋微瞇眼睛,仍笑:“也沒事, 只是和堂叔閑話家常。”

“京城近來發生的事不少,便在信裏和堂叔隨便念叨過幾句。今日收到堂叔的回信,堂叔在信上說,他與大長公主不日會回京。想來中秋一過,也該啟程了。”

得知清河大長公主要回京,呂雪瑩有些驚訝。

自先帝去後, 清河大公子便去往封地,這幾年時間,縱使除夕也是不回的。

也聽說大長公主而今修身養性、吃齋念佛……

呂雪瑩垂眸細細想一想,念頭轉動,半晌一臉驚訝擡頭看呂璋。

“二哥這是……”

她瞪大眼睛,猶不敢真正確定。

呂璋點頭肯定她的猜測:“對,妹妹, 長公主不是欺負你麽?二哥思來想去,也該為你出出氣,索性將她那些事在信中與二叔提了提。大長公主最是守規矩的,如何能容忍長公主做下的這許多荒唐事?總歸是要教訓她一番的。”

旁的不論,最近李嫵那個孩子被冊封為郡主的事定了下來。

只待一道旨意便真正塵埃落定。

清河郡離京城不算遠,若清河大長公主能趕在那之前到京城,這冊封自然不可能那麽順利。畢竟哪怕皇帝陛下,也須得喊大長公主一聲皇姑姑。大長公主一旦插手此事,怎麽都要給李嫵添一添堵。

驚訝慢慢散去,呂雪瑩看著呂璋,燦然一笑。

“果然還是二哥最疼我。”

“我們呂家的小娘子怎麽能隨便被人欺負?”

呂璋見呂雪瑩高興,也笑,“縱使那個人是長公主,也不行。”

……

長公主府。

浴間,賀知餘動作輕柔為李嫵洗過發,伸手試一試浴桶裏的水溫,又往裏面添了一些熱水。

李嫵雙眼緊閉,臉頰的紅暈被熱氣熏成嫣然的顏色,眉眼放松靠著浴桶。

賀知餘凝視過她側臉容顏片刻,移開視線,準備起身出去。

“原是有人這樣沐浴的。”

李嫵睜開眼,偏頭看一眼站起身的賀知餘,索性轉過身,手臂交疊趴在浴桶邊緣看他。

賀知餘在聽見水聲時也轉過身。

他這會兒背對李嫵,無聲清了下嗓子才說:“我去讓清芷進來服侍你。”

李嫵看著賀知餘的背影問:“為什麽?”

又慢悠悠自問自答般含著笑意道,“看來是我們賀大人不行。”

賀知餘:“……”

沒有理會李嫵的調笑,他擡腳要走,卻被李嫵拖住手。

濕漉漉的手指緊握住他的手掌。

繼而略執起他的手,輕拽一拽,下一刻,一塊帕子被塞進他的掌心。

“不是想看我身上的疤才跟進來的嗎?”

李嫵語調溫柔,聲若引誘,“賀大人,機不可失,時不再來。”

她收回手。

賀知餘手指悄然間收緊,攥住那一塊被塞過來的帕子。

李嫵重新轉過身。

背對著浴桶的賀知餘也轉過身,坐回椅子上。

浸濕的帕子一點點擦過李嫵圓潤的肩頭與光潔的脊背。

水珠也沿著她吹彈可破的雪肌滑落。

彼此皆未說話。

李嫵表現得十分配合,在賀知餘又一次浣洗帕子時,轉過身面對他。

水面漂浮的花瓣隨她動作漾開。

賀知餘微擡眼,見一片粉色花瓣貼在李嫵胸口那一處傷疤。

他動作一頓。

李嫵手指將那花瓣拂開,讓他將那傷疤看得更為清楚。

賀知餘凝視那道有些猙獰的致命傷痕幾息時間,眸光逐漸變得晦澀,又去看一眼李嫵。

李嫵不閃不避回望他。

兩相對望,手中的帕子松開,沈沈落入水中。

賀知餘壓下心底的欲,手掌撐在浴桶邊緣,終是俯下身,在她胸口傷痕處,落下一個極輕的吻。

從浴間退出來又看著賀知餘進去的清芷一直候在外間。

即便曉得李嫵做事自有分寸,心下依然憂慮。

她不時往浴間的方向望去。

克制忍耐著,才沒有失禮故意靠近去辨認浴間裏面的動靜。

也不知過得多久。

在清芷看來是過得很久很久的時間,換上寢衣的李嫵長發披散著,終於從裏面出來了。

“倒杯水給我。”

李嫵隨意吩咐清芷一聲,步入裏間。

清芷應下,看著李嫵走進去了,又禁不住朝浴間再望過去一眼。

賀大人還沒有出來……

李嫵入得裏間後,坐在梳妝臺前。

清芷端著茶盞走過去,將茶盞輕輕擱在桌案一角,又站在李嫵的身後,取過玉梳為她梳頭。

“賀大人伺候人的手段是不是很不錯?”

李嫵端起茶盞,潤過嗓子,笑吟吟對清芷道,“不輸你。”

清芷斟酌著問:“賀大人幫殿下洗的頭發?”

“擦幹也是。”李嫵擱下茶盞,手指挑起胸前的一縷柔軟的發,笑靨燦爛,“不輸當年。”

捕捉到外面的腳步聲,她變幻語調,惋惜道:“可惜……”

清芷又問:“殿下可惜什麽?”

從浴間出來的賀知餘聽見李嫵的話臉色微沈。

而後便聽見李嫵說:“可惜清心寡欲,變成了半個和尚。”

清芷:“什麽叫半個和尚?”

李嫵懶洋洋一笑,像對清芷解釋般說:“上面不是和尚,下面是和尚。”

賀知餘:“……”

他大步從李嫵的房間走了出去。

……

中秋佳節過,李婉生辰也離得更近一些。

李嫵再帶李婉進宮請安,便被皇嫂陸霜筠拉著商議生辰宴的事。

置辦宴席這樣的事,陸霜筠經驗多,各方面周道,李嫵很放心她的安排。何況要在宮裏設宴,自當以身為皇後的陸霜筠的意見為主。不過這乃是李婉在京城第一次辦生辰宴,也算正經與京城裏的夫人小娘子們見面,生辰宴理當辦得隆重熱鬧。

陸霜筠亦是盡心盡力。

在大臣們不再反對冊封之事後,她已然慢慢開始做起準備。

“想著是婉婉在京城頭一回過生辰,且那一日陛下冊封她為郡主的旨意會下來,賓客名單便盡量多列了些。”

陸霜筠將事先列好的賓客名單遞過去李嫵看。

“阿嫵,你瞧一瞧。”

“若裏面有須得再商議的,勾畫出來即可。”

李嫵接過那份名單,細細過目。

京城裏有些臉面的夫人皆在這份名單上,她微笑道:“皇嫂辛苦,這些客人都很好。”

陸霜筠頷首,這賓客名單便暫且算定下來了。

讓大宮女將名單重新收好,陸霜筠握一握李嫵的手,又低聲說:“但有一位我也拿不準主意。”

李嫵看向陸霜筠。

陸霜筠輕聲:“皇姑姑。”

李嫵挑眉,發現自己一時忘記自己還有一位皇姑姑了。

許多年沒有見過她身為清河大長公主的皇姑姑,她這位皇姑姑遠在封地不在京城,確叫她疏忽。

也不單只是這樣。

雖然這一位乃她嫡親的皇姑姑,但自打她幼時起,皇姑姑便不甚喜歡她。

皇姑姑喜歡文靜淑女如李瀅溪那樣的小娘子。

她性子與這些讚美之詞不怎麽沾邊,長大以後更不知收斂,皇姑姑對她那份不喜愈演愈烈。

想來也是皇嫂猶豫的原因。

皇姑姑不喜她,她未尚駙馬卻聲稱有個兩歲的女兒更會惹得皇姑姑不快。

生辰宴乃是喜宴。

縱然清河大長公主是長輩,不請多少不敬,可送去請帖,又恐怕……

說不得好好一場生辰宴要作罷。

只是,早晚會知道的。

早折騰與晚折騰,李嫵想選前者,且最好能借著她皇姑姑這一場折騰,讓那些人打消對婉婉身份的疑慮。

除此之外,今時今日不送請帖去清河郡,日後皇嫂也會被牽累。

李嫵可不想看她皇姑姑為這些事責罵陸霜筠。

還有——

記起她的這位皇姑姑,李嫵同樣記起來她這位皇姑姑的駙馬、她的皇姑父與呂家關系匪淺。

此前一直在等呂雪瑩有大的動作,可是始終未曾等到。

現下想來,若曉得她那位皇姑姑不喜她,只消請清河大長公主出馬,自可能讓她吃癟。

卻不知呂雪瑩有沒有想到這些了。

雖則她已決心要送請帖去,呂雪瑩哪怕已經想法子讓她的事叫遠在清河郡的大長公主知道,也無礙什麽。

“皇嫂。”

李嫵梳理清楚思緒,對陸霜筠一笑,“皇姑姑的請帖也先備下吧。”

陸霜筠問:“要派人送去清河郡?”

“要的。”李嫵輕唔一聲,“那是皇姑姑,是長輩,不送請帖,到時候定被皇姑姑責罵失禮。”

陸霜筠卻蹙眉。

她看著李嫵,措辭克制:“阿嫵,皇姑姑在有一些事情上確實嚴苛……”

“或許待事情落定以後再知會一聲呢?”

“這些年,皇姑姑待在清河郡,日日禮佛,不問世事,說起來,怕也不那麽著急的。”

陸霜筠之所以同李嫵說拿不定主意,是擔心清河大長公主得知李嫵未尚駙馬已有個兩歲的孩子,會不能接受。那是他們的長輩,總不那麽好處理。眼下,或可等旁人認下婉婉的郡主身份,再知會他們的皇姑姑,起碼礙著諸種原因,事情不會鬧大。

屆時被責罵是難免的。

然而責罵一場,好過李嫵在如生辰宴那樣的場合下不來臺。

陸霜筠原以為李嫵能想明白這一點。

也以為,按照李嫵的性子,會選擇姑且瞞下不提,未想竟打算直接派人往清河郡送請帖去。

“不能讓皇嫂因我而受皇姑姑的責怪。”

李嫵反握住陸霜筠的手,“何況,有些事既遲早要發生,不如早一些。”

“能像皇兄皇嫂這樣真心接納婉婉的人不多。”

“想來多得是對婉婉身份存著疑慮的,那便讓他們曉得婉婉當真是我的孩子,消除這份疑惑。”

李嫵看著陸霜筠:“這事兒,我們太過主動反而不可信。”

“讓皇姑姑來當個見證自然無人質疑。”

陸霜筠才明白李嫵打的這麽個主意。

她微楞,反應過來點點頭,輕嘆:“阿嫵,你呀……”

只要請帖送出去,到時候的事,皇姑姑不會責怪到她身上,有什麽也是阿嫵一力扛下。

陸霜筠想著又捏了下李嫵的手。

李嫵笑。

定下要送請帖去清河郡後,她們轉而商議起別的安排。

……

李婉生辰是八月二十六,生辰宴自定在這天。

陸霜筠以皇後之名遍邀京城裏的命婦與小娘子們,收到請帖的,看在皇後的面子上也必然赴宴。

按與李嫵商量好的,陸霜筠派人快馬加鞭去清河郡給清河大長公主送請帖。

這份請帖卻未送到大長公主手中。

“不在清河郡?”

陸霜筠聽過底下的人稟報,微訝中去看李嫵。

“回皇後娘娘、回長公主殿下,據大長公主府上的管事說,卑職趕到清河郡時,大長公主同駙馬爺離開清河郡已有兩日。留下請帖後,卑職又快馬加鞭連夜趕回來向皇後娘娘與長公主殿下稟明此事。”

陸霜筠問清楚之後讓人退下了。

她看一看李嫵,聽見李嫵說:“皇姑姑未說去何處,也說不定已經回京。”

陸霜筠擰眉:“清河郡離京城不算遠,若回京,應該到了的。”

“或許是去了別的地方。”

李嫵兀自想一想:“總之請帖先派人送到清河郡了。”

“無論皇姑姑回京與否,對過些日子的生辰宴,我們心中有數,便無礙。”

陸霜筠點頭。

她又說:“索性仍有幾日時間,且看一看,也不著急的。”

李嫵認同頷首,未再多言。

一切按部就班進行著,為八月二十六的生辰宴做準備。

到得生辰宴當天。

清早,李婉醒來便發現床頭冒出來兩個匣子。

她坐在床榻上,費勁把匣子抱過來,放在自己面前,伸手敲一敲,撥弄幾下,卻沒能打開。

奶娘在旁邊笑盈盈說:“小姐,這是你的生辰禮物。”

李婉聽言,歪一歪小腦袋。

奶娘又解釋:“是小姐的娘親和爹爹為小姐準備的生辰禮物。”

所謂娘親指禮物。

所謂爹爹,因這些日子賀知餘對李婉照顧周道,李婉也喊他爹爹喊得高興,自然指的是賀知餘。

李婉別的或許不大明白,卻明白娘親爹爹這些詞。

她小手拍一拍匣子:“這個,娘,看。”

奶娘問:“要拿給殿下看嗎?”

李婉用力點點頭,奶娘會意,吩咐小丫鬟捧上匣子,抱著梳洗穿戴好的李婉去見李嫵。

這會兒李嫵已經起了。

她正在梳妝,見李婉邁著小短腿進來,轉頭沖李婉招招手:“婉婉,來。”

李婉笑著走到李嫵面前,小手扒著梳妝臺邊緣,踮一踮腳尖,又回頭看那個捧著匣子的小丫鬟。奶娘一面示意小丫鬟把東西放過去一面福身笑說:“殿下,小姐今兒醒來,發現這兩個匣子,便惦記著要抱過來給殿下看一看呢。”

李嫵含笑把婉婉抱起來,讓她坐在自己腿上。

“乖,回來再拆禮物好不好?”李嫵親一親李婉軟軟的臉蛋兒,和她商量。

“好。”

李婉很好說話,奶聲奶氣應下。

李嫵笑一笑。

待清芷幫她梳妝妥當,簡單用過早膳,她帶著李婉出門,進宮去了。

婉婉的生辰宴設在禦花園。

李嫵先帶婉婉去鳳央宮見陸霜筠,李瀅溪意外的已經在鳳央宮。

於是她們又一道去請太皇太後與王太後。

之後才乘軟轎去往設宴的禦花園。

今日天氣晴好,宮女們將一盆一盆各色的漂亮盆栽搬到禦花園。李嫵帶著婉婉同陸霜筠、李瀅溪一起陪太皇太後與王太後在涼亭小坐賞花,才坐下不一會兒,已有前來赴宴的人被宮人引來見禮了。

而後陸陸續續許多夫人與小娘子出現在涼亭。

有呂家人,也有宣平侯府的人。

禦花園漸漸熱鬧起來。

夫人們聚坐在一處閑話家常,小娘子們也相攜著四處賞花看景。

聖旨便是在這個時候由李深身邊的大太監親送過來的。

眾人見聖旨到,紛紛聚攏在涼亭前。

“平陽長公主之女接旨。”

大太監唱得一聲,眾人紛紛垂首行禮——來赴宴的人個個心知肚明,這會是一道冊封李婉為郡主的旨意。

李嫵帶婉婉從涼亭裏出來,行至大太監的面前,福身準備接旨。

大太監將聖旨展開,正要傳旨,忽然一道聲音在不遠處響起,打斷大太監。

“一個不明來路的孩子,怎麽能輕易認下是我皇家李氏血脈?”

如是一句話已說得很重了。

在場的夫人與小娘子們聽見這樣的話,幾乎齊齊一怔。

這道聲音,小娘子們或有不熟悉的,夫人們卻多半曉得,來的人是大長公主。

也唯有大長公主,敢當著太皇太後與皇太後的面說出這樣的話。

換作旁人何來的膽量?

李嫵擡眸,見自己的皇姑姑沈著臉走近,牽著婉婉站起身,繼而又轉向清河大長公主。

她與大長公主一福身:“平陽見過皇姑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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